史上無敵最難抉擇之生二寶

『妳有考慮生二寶嗎？』自從我生下小安後，這是部落格讀者問我最頻繁的問題。

坦白說，每一階段我想法不同；然而，確定自己要二寶的時間約在小安兩歲半時。當時，想要二寶的原因泰半與其他母親一樣『怕老大成長太過孤單。』殊不知為何好幾回看到兒子玩著玩具喃喃自語的背影，孤寂感特別強烈。外出用餐時，我與外子談天說笑，而他只能望著其他桌的孩子傻笑，更惹的我心疼不已。

雖說，父母也可勻出時間陪他玩樂，無需擔心他童年孤單；但要求父母回到一灘水漥、一盆泥土都能玩到盡興的童年，似乎不太可能了。

遠程旅行的路上，小安形影單隻坐在車子的後座，看著窗外哼唱童謠。歡欣的童謠怎麼在我耳裡聽起來比失戀歌曲還寂寞，我於是為了炒熱氣氛，陪他一起拍手歡唱，但我能陪他唱到何時呢？等他邁入青少年，我還能陪他歌唱嗎？還能陪他聊他那時代的歌手嗎？

『在孩子成長過程中，無論父母跟孩子如何親密，都還是有時代的鴻溝要跨越。倘若家裡有位手足能一起玩耍、聊天、分享，孩子勢必對家庭會有更多深刻的回憶及情感依戀吧！』『此刻有位年紀相仿的同伴陪他渡過這段遙遠的旅程該有多好，更何況是一條漫漫人生路。』一路上我與握著方向盤的外子討論著生二寶的想法。

另外，我如此急迫想生二寶，另有它因。我實不想把生二寶的動機全歸因於「陪伴老大」一詞。兒子以後會想:『奇怪，你們大人生孩子，怎麼都說是為了我？我根本沒有決定能力。』

因此，現在別人問我：『為什麼想生二寶呢？』我又改口：『如果現在不生，萬一我四十歲母愛噴發，又想添子，老蚌生珠未免也太累了。』

隨著年紀越大，雜事與日俱增，倉皇的生活步調中經常錯過人生真正重要的事情，其中「生子」這宗大事，時間錯過便一輩子失去。若到暮年時對生二寶又魂牽夢縈、念念不忘，人生豈不太遺憾。我實在不想人生四十時，心裡仍掛念著：『當初應該生二寶的。』

  

誠然，生二寶如此迫切，我的母性光輝卻非時時刻刻灼灼發亮，好幾次幾個簡單理由便讓我躊躇不前，甚至打退堂鼓。想想我的理由可真不少，隨便只是「外子沒把碗洗乾淨」都足以讓我拒生二寶。『你碗沒洗乾淨是要我洗第二次嗎？如果我們再生一個孩子，我哪有時間做那麼多家事？不要生了，我不想累垮自己。』

其次，生完小安後，我花了兩年多好不容易塞進二十六腰褲子、穿下S號衣服，頭髮一吹、長髮一紮、淡妝輕抹，不帶孩子出門，尚可騙人家還是位二十來歲的窈窕淑女。

 

金錢更是生二寶的阻力之一，這時代養個孩子不是省幾餐飯菜錢就能養的，背後隱藏的花費支出相當可觀；比方買衣服這，件事來說，以前沒孩子時每季冬季可為自己買上兩件大衣，有老大後只能買一件，生老二後，僅剩半件，如果孩子再給我多上堂才藝課，我看我得賣掉我衣櫃裡的大衣。

繁重的家務事也是我擔憂的。記得兒子出生後，鄰居們登門拜訪，我總是汗顏先告知：『我家很亂喲！』

『妳沒聽人家說嗎？生頭一個孩子，家事標準要從一百分降到七十分；生第二個孩子，家事標準要從七十分降到五十分。』她們笑著勸慰。

如此慰言確實讓我寬心些，不過仔細想想還不太穩妥。七十分降到五十分尚可將就，問題在於我的家事標準現在已經五十分了，生了二寶後再降下去變三十分，那家還像個家嗎？

 

最令我擰心的還是介於事業跟二寶兩方的拉鋸戰，彷如兩者擇一的硬生拉扯。我實在很難想像在異鄉帶著兩個孩子兼顧事業、寫文章，還要盡力讓家事達到五十分的標準，所以「有二寶便沒事業，有事業便沒二寶」這兩端念頭在我腦裡爭戰不休，達到人生史上最難下的抉擇。

最後，我想生二寶，因為女人不論生幾個孩子，遲暮之年終究都會變老變醜。若是怕外表改變而放棄生二寶，等人老珠黃時，不只失去青春，也許失去更多。

我想生二寶，因為有了孩子，我與外子會更懂得開源節流，只要減少物慾、省吃儉用日子仍是能好好地過下去。

我想生二寶，因為家裡再亂、玩具堆滿地、碗盤隔夜沒洗、衣服堆的像山也無妨，又不是推我住茅坑。朋友來訪，頂多指著一地的玩具理所當然地說：『這就是兩個孩子的家，請大家多包涵。』

我想生二寶，因為當二寶讀國小時，我才剛滿四十歲，仍保有時間自我成長，即使再次出發去追夢也不遲。

經由我糾結梳理、盤算再三，也知前方有一段艱辛坎坷的路要經過，我仍自告奮勇地踏上這條不歸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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