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貝拉吃完早餐、整裝就緒,準備要去上學。她出門前,我趕緊拿起相機,叫她轉身。她即刻回頭留下一抹調皮可愛的笑容。在女兒拾回這笑容前,我陪她經歷了一段顛簸曲折的上學過程,很值得跟大家分享。
去年十月,三歲多的小貝拉總是吵著要去上學。看她這麼迫切渴望地想去學校,於是打聽詢問之下幫她註冊了一間知名度頗高且有規模的幼稚園。學校在電話中告知我:『半天班招收學生已滿,只剩下周二跟周四全天時段可入學。』我也沒考量太多,先送女兒來試讀看看。
第一天送她去上學時,她笑容滿面地往學校跑去,個性外向大方、機靈活潑的女兒沒有所謂的『分離焦慮』症候群,她對未知的世界充滿期待。
未料,當我下午去接她時,她奔向我懷裡。
『我好累、好餓!』她抽抽咽咽地說。她那溫燙的兩行淚惹我心疼。
『為什麼我女兒說她好累、好餓呢?』我詢問老師。
『因為她不睡午覺,也不吃飯啊!』老師的漠然態度立刻觸發我母親本能的警覺。一向把吃飯、睡覺視為生命頭等大事的女兒,為什麼到了新環境便廢寢忘食。
回家後,我炒了她最愛的蛋炒飯給她吃,她囫圇吞棗地一口氣把飯全吃光,沒多久便倒在沙發睡著。當天夜裡是她出生以來頭一次半夜驚醒大哭,我感到忐忑不安,我得密切關注她的學校生活的狀況。
接下來一個月,她每天哭哭啼啼回家,吵著不想上學了,甚連平日她最愛的小家聚會兒童課程也沒辦法參與。她經常黏著我不敢離開半步,任性地停止成長,抗拒一切學習。她的陰影面積巨大到連我都被吞沒了,我的心如冬季厚重的陰霾,置身晦暗。
我經常問她為什麼不喜歡上學了,從她稚嫩的囁嚅裡,我抽絲剝繭,揣測的原因如下:
第一.『我好餓、好累。』新學校她初來乍到覺得新奇,吃飯時間只想玩玩具,陌生環境她也無法入睡。我跟老師討論小貝拉抗拒上學的情況,老師只請我回家去跟孩子多溝通。但一位年僅三歲的幼童才剛離開父母去面對新環境的前幾天,是需要有人從旁暫時安撫她吃飯、睡覺,而不是隨她餓、任她累。她剛到學校就失去了安全感,該如何愛上學習?
第二、『我好久沒看到妳。』我承認幫女兒報名「全天班」這決定的確太過於倉促草率。三歲半前的小貝拉與我時時刻刻朝夕相處,忽然間整天沒見到我,難免會適應不良。她樂意接受到新環境學習,但大部分時間仍需要我陪伴。因此,半天班課程才是最適合小貝拉的。
第三、『我聽不懂他們說什麼?』小貝拉目前英文聽說能力有限,大部分生活對話上還是以中文為主,馬上轉換成全美語環境讓她較難進入群體生活。我不希望在她學習起步時就遇到這麼多溝通障礙,流失這麼多自信。現階段我只希望幼小的她能有處充滿愛及安全感的環境去摸索外面的世界,穩穩長大。
傾聽並理解小貝拉拒絕上學的心聲後,我停止她繼續在那間知名幼稚園就讀。
園長一再委婉強調:『這都是孩子剛離開父母去上學的反應而已,請我再讓她試一陣子看。』
其實我也曾一度想過孩子面對新環境勢必得學習適應壓力、自己獨立、克服焦慮。不能因為孩子哭哭啼啼就縱容孩子。但前提她才三歲,我只希望此階段的她能先有安全感,再來談群體規範、學習效益,那師生比例及時程安排上很明顯地無法給她足夠安全感。
經過謹慎思量後,我認為『充滿愛的雙語家庭式幼兒園』比較適合現階段的女兒。教會姊妹們聽到我的需求便大力向我推薦一間幼兒園,只是目前學生已額滿,但她們仍鼓勵我先帶小貝拉去參觀,順便排候補。
參觀幼兒園那天傾盆大雨,我帶著侷促不安的女兒前往。仍有上學陰影的小貝拉,一進教室情緒不穩、鬧脾氣,什麼都不願配合,一再抗拒任何進行的活動。我已經不知道該如何帶著她從那陰影裡走出來。參觀結束,她忽然執拗地哭鬧起來說她想留下來繼續上課,可是又不配合活動進行,影響了課堂秩序。
尷尬的我對老師深感抱歉,匆促地向園長道別。在滂沱大雨中我拖著不肯穿鞋的小貝拉忿忿離去,淚水跟雨水在她臉上糊成一團。
到了車上,她為了表示抗議,堅持不扣安全帶,使我無法啟動車子。霎那間我束手無策,一陣眼熱,母親強裝的堅強終於崩解,我比她更像孩子似地趴在方向盤上嚎啕大哭起來,忍不住在孩子面前表露了我的無助。母女倆在車上哭哭啼啼半小時之久,女兒終於才願意扣上安全帶,讓我開車載她回家。
事隔兩天,幼兒園來電表示:『有位孩子臨時轉學,現在空出了一位名額可以報名就讀。』我決定讓女兒再去試試,先報名了周一至周五半天班課程。
為了增加女兒的安全感,這回是我跟外子一同帶她前去。一大早開門的幼兒園裡頭有位慈眉善目說著中文的婆婆神色從容地在屋裡照顧早到的孩子。婆婆見著畏縮不前的小貝拉,便輕輕牽起她的小手哄著、逗著,說要帶她去後院玩沙、玩玩具。小貝拉卸下了防禦心,連拜拜未說出口便隨婆婆一起去後院。她離開了我們的視線,一切看來如此順利。
中午接小貝拉放學時,婆婆說:『你們離開後,小貝拉進到教室看不到你們都沒有哭鬧,乖乖地上課,也把午餐全吃光。』我聽後,心中的大石頓然擱下。
至今為止,小貝拉上學前會笑逐顏開地跟我們說拜拜。在教室裡頭跟著同學們唱歌、跳舞、禱告、畫畫、學寫字。我去接她時,人還沒到門口,就聽到她高分貝爽朗的笑聲,她跟同學道別時還會提醒老師說:『這裡太好玩了,我明天還會再來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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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該是〝揠〞苗助長。
回覆刪除版主回覆:(02/12/2016 04:46:56 AM)
謝謝您的指正 :)
看完覺得很感動~
回覆刪除版主回覆:(02/12/2016 05:05:12 PM)
謝謝您,希望我的經驗談能幫助正在幫孩子找幼稚園的父母 :)
可以請問一下!後來是讀那間幼稚園呢?
回覆刪除版主回覆:(02/12/2016 05:07:18 PM)
位於San Jose的 Agape preschool。
請問當初您的先生在台灣的公司是幫忙辦甚麼簽證過去美國的?
回覆刪除最近我的孩子上學也是哭鬧不休,我記得我有看過妳寫這篇文章,再找出來仔細讀了一次。真的父母覺得好的學校不一定孩子就喜歡呀。很二難
回覆刪除版主回覆:(10/26/2017 06:36:56 PM)
不知道您的孩子幾歲呢? 偏幼小且幾乎是媽媽自己帶的孩子,有很多都比較難適應學校生活,如果嘗試一兩個月,孩子依舊哭鬧不休,有可能是學校環境少了讓他覺得有安全感的人,通常教室裏頭如果有一位能專心好好安撫孩子的老師,幼小的孩子會比較快習慣。